这些平凡的片段,酿成了家独有的温度

2025年10月20日

一碗手擀面

大连市第八中学高二一班 王浩宇

妈妈的手擀面在我们家是出了名的。每逢家里人的生日,她总会亲手做一份手擀面,送上一份温馨的祝福。

她做面的样子极是专注。先将面粉倒在盆里,中间挖出一个小坑,打入两个鸡蛋,再慢慢加水,用筷子搅动成絮状,再用手揉搓,由松散到紧密,最后变成一个圆润光滑的面团。这时,她便取出一根长长的擀面杖——那是姥姥送的,比我的年岁还长。

擀面的过程在我看来简直是一种仪式。妈妈先将面团压扁,然后从中间向外推擀,面团便渐渐扩大,她时而撒些干粉,时而转动面皮,动作娴熟得像是指挥擀面杖跳舞。案板发出有节奏的“咚咚”声,擀面杖滚过面皮时发出细微的“沙沙”响。这声音于我而言,比任何音乐都要悦耳。切面时,母亲将面皮层层叠起,菜刀起落间,面条便如士兵一般,整齐列队,粗细均匀,妈妈用手一抖,它们就一缕缕摆在了盖帘上面。

水开了,面条下锅,在沸水中翻滚。母亲用长筷子轻轻搅动,防止粘连。几分钟之后,面条便熟了。捞出面条,过一遍凉水,再浇上早已准备好的西红柿鸡蛋卤,撒上一把葱花。一碗色香味俱全的手擀面就做好了。我端起碗,热气氤氲中看见母亲含笑的眼睛。面条入口筋道,带着鸡蛋的香气,西红柿的酸甜恰到好处,构成了一种独特的家的味道。

家有老物件

大连市第四十四中学初二五班 罗卉莹

指导教师:吕永忠

时光是位沉默的画家,把我们的故事染上缤纷的色彩。它们不是古董店里待价而沽的器物,而是岁月写给烟火人间的家书。也许只是一片枫叶,却流淌着红火温暖的心情。

一树新叶·叶下祖孙守树

暑叶摇缀,清蝉鸣夏,唱出祖孙二人守树的诗篇。我戴着草帽,而爷爷却顶着太阳任汗水浸湿白背心。我默默在爷爷身后为他扇风,只见那古铜色的面庞爬满皱纹,恰似枫树上的纹路;粗糙右手摸着凸起,豆大的汗珠汩汩涌下,忘却了毒辣的热浪。走出树荫,我学着他以往的样子缓身弓腰,耳畔萦绕着先前教诲:“水要慢浇,树长得才好。”水一点点若珍珠倾泻而下,青绿的枫叶仿佛彩蝶翕合翼尖,奏响传承的弦音。

秋日拾遗·叶落父女谈道

秋风唱晚,叶落纷飞,一对父女慢讲自然之道。阳光洒在稀疏的枝丫,斑驳枫林之上。我本不喜落叶,掉在地上已然褪去了光辉。而爸爸眼神里却写满欣赏,嘴角泛着微笑,恬静的阳光嵌在两颊的沟壑里,目光似羽般温柔地洒在一片红叶上,他娓娓道来:“寒冬退去,它要化作春泥孕育新生,这是一种规律、一份责任。”见叶脉自然地在古朴红颜中流淌,边角锯齿之岁月沧桑,我爱上了枫叶“江春入旧年”的诗韵。

叶有圆缺·瑕疵创造唯美

岁月更迭,秋日邂逅,红叶做书签。秋阳把膜纸调成金黄色,将乖巧的叶子安顿其上,两边塑纸中间合去,鼓起气泡。用铲刀缓缓向前推,气泡在按压下渐渐消失,枫叶即伏伏帖帖地躺在中央,枫叶书签就此完工。虽然上有虫眼,但恰好可穿细线,流苏微微飘浮,一切浪漫和美。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原来美不在乎完美如一,它只需一颗自信的心,兼具自谦的沉默,而后才知瑕疵才是万物的酒窝。

年轮里的暖光

大连市第39中学 李子麒

指导教师:刘芷彤

院角那棵老槐树又抽出了新芽,嫩绿色的叶片在春风里晃呀晃,像极了十年前那个雨夜父亲修台灯时,袖口磨出的毛边。

记忆里最清晰的是小学三年级的那个秋夜。我趴在老旧的木桌上赶作业,台灯忽然“滋啦”一声暗了下去。父亲正在厨房里帮母亲洗碗,瓷碗碰撞的叮当声突然停了,他趿拉着拖鞋跑过来,手指在灯泡上捻了捻,又敲了敲灯座:“灯丝断了,爸爸给你修。”我看着他蹲在工具箱前的背影,蓝色工装裤膝盖处磨得发白,像老槐树皮上剥落的斑块。他举着螺丝刀的手有些抖,指腹上的老茧蹭过金属零件时发出沙沙的声响,额角的汗珠滴在台灯底座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当暖黄色的灯光重新亮起时,父亲的鼻尖上沾着黑灰,却笑得像个孩子:“看,爸爸把太阳重新点亮了。”那一刻,灯光与父亲的笑容交织在一起,化作一股暖流,淌进了我的心里。

去年冬天祖母病重,母亲每天凌晨四点就起床熬药。我被药壶的咕嘟声惊醒时,总能看见厨房门缝里漏出的微光。有次我偷偷掀开布帘,看见她裹着褪色的棉袄,在氤氲的药气里打盹,睫毛上凝着细小的水珠,像落在老槐树丫上的霜。药罐的把手被岁月磨得发亮,如同母亲掌心的纹路。当第一缕晨光爬上窗棂时,她会把药汁滤进青花瓷碗,用嘴唇试温的样子,让我想起小时候她吹凉小米粥的情景。那些苦涩的药香里,分明藏着最甘甜的暖意,那是母亲用爱熬制的温度。

上周整理阁楼时,我在木箱底发现了父亲的笔记本。泛黄的纸页上记着:“5月7日,给熊大做了个书架,榫头没敲紧,明天得返工。”“11月12日,熊二说想要带花纹的台灯,下班去家具市场看看。”字迹被岁月浸得有些模糊,却像老槐树的年轮,一圈圈刻着不被言说的深情。当我合上本子时,忽然明白“倦鸟思巢”的含义,不是因为飞鸟归林的本能,而是因为巢里永远留着为你温着的灯火。

此刻老槐树的影子正投在窗台上,像父亲当年修台灯时弓着的脊背。我知道,当暮色漫过青砖灰瓦,厨房里会响起熟悉的锅铲声,餐桌上会摆好冒着热气的饭菜,而那盏修了又修的台灯,会在书页间投下暖光——这便是家的温度,是刻在年轮里的永恒守候,是岁月长河里永不熄灭的暖光。

潮汐里的温暖岁月

大连市117中学

八年八班 孙兴睿

指导教师:徐晓明

我的家蜷在三面环海的臂弯里,老屋就嵌在渔港最陡的山脚下。童年里,灶台上的大铁锅咕嘟作响,酸菜汤混着海蛎子的鲜香钻出裂缝时,我总觉着家的温度就该是这样——咸涩里裹着暖,像父亲被海水泡皱的掌心贴在我额头,又像母亲在台风天为我掖紧的被角。

三年前,家的温度曾跌到冰点。我永远记得那一天,咸涩的海风卷着浪头撞在礁石上时,父亲正把最后一捆渔网甩上船头。那天收网的时辰不对,乌云压得像浸饱海水的棉被。母亲在晒场翻咸鱼干的手突然顿住,远处传来汽笛声刺破雨幕——父亲的船突然间就被风浪掀翻了。

急救室的灯下,父亲左腿打着钢钉,皮肤泛着常年泡海水的青灰色。顶梁柱倒下了,家就像大海里漂泊不定的一叶孤舟。之后的日子里,我经常见到疲惫的母亲把晒得半干的鲳鱼装进泡沫箱,踩着三轮车往海鲜市场蹬,车铃铛在咸腥的风里叮当响。我总在夜里涨潮时分惊醒,听见她蹲在屋檐下刮鱼鳞,刀刃刮擦声混着潮汐起落,我起身给母亲披上长衣,母亲则用长满老茧的手掌抚摸着我的额头,“孩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那一刻,家的温度温润有力,给人希望。

渔业局的人送来生态养殖手册那日,港口的浮标正随浪头摇晃。父亲摩挲着结满盐晶的舵轮,喉结在晒脱皮的脖颈间滚动:“养海带?可咱们连租筏子的……”话音未落,母亲抖开装鱼干的麻袋,倒出一把裹着海盐的钞票——是她偷偷替游客加工海鲜攒的。

当第一茬紫菜在玻璃海里舒展成绸缎时,我们的小船缀在养殖筏间像串贝壳。父亲拄着拐杖教我用竹竿分苗,受伤的腿在碧波里投下弯曲的影;母亲把紫菜烘干压饼时,总要留最完整的那片塞进我课本当书签。

如今每当我撕开即食紫菜包装,海潮声便从指缝间漫上来。那墨绿的褶皱里,藏着母亲刮鱼鳞时的晨曦,父亲教我看星空辨潮汐的夏夜,还有养殖筏上随日出舒展的生命。热水注入的刹那,水汽中浮现出那夜我们围炉的身影,父亲把烤紫菜掰成三瓣,海风裹着我们的笑声,在浪尖上轻轻摇晃。

回忆中带有烟草香的温度

大连嘉汇二中二年九班 姜逸尘

指导老师:张萃

亲爱的姥爷:

您好!

不知不觉间,离开您的日子已经到了第十个年头,我多么希望在我抬头望向深邃的天空时,有一个通往天堂的邮局,将我这封信送到您的手中,让您感受单薄的信纸上残留的余温。

您知道吗?在您曾经生活过的房子里,当我翻到在抽屉中被尘封已久的红色相册时,当我看到茶几上桌垫下的合照时,当我看见空落落的阳台时,我的心中总是被酸涩填满,挥之不去,这时,我仿佛听到清脆而朦胧的风铃声,将我带回曾经的那个时空。

风铃声渐渐停止,视线变得清晰,盛夏聒噪的蝉鸣在耳畔响起,路还走不稳的我迈开腿在台阶上走了十几个来回,可没人知道,您始终弯着腰用宽大的手掌护着我,后背早已被汗水浸透,双腿早已酸痛难忍。

渐渐地,视线又变得朦胧,轻盈的风铃声把我带到了那个阳光透过槐树罅隙的晌午,窗上映着斑驳的树影,您总坐在吱呀作响的摇椅里,把我圈在带有烟草味的臂弯里。您的手掌像晒暖的棉桃,轻轻抚过我羊角辫的发梢时,会抖落几片沾着阳光的槐花瓣。

当阳光闪过我的脑海,是站在老房子门口的身影浮现,我踉踉跄跄地奔向您的怀中,是在您提前擦好的地板上玩耍,是在您早就铺好的床上打盹,而您总是用那带有淡淡烟草香的大手轻轻地拍着我,在那最令我安心的臂弯里,我缓缓睡去,那是您为我编织的襁褓。

我在深秋看见落叶时,总会想起您,或许,落叶归根,是永生的具象;是生命的年轮中,最浓墨重彩的一笔;也是我仰望星空时,第一眼望见的那颗星。

藏在时光里的暖

大连大学附属中学七年一班 景梓骁

指导教师:郑海燕

家是成长的摇篮,是温暖的港湾,更是盛满欢声笑语与细微感动的容器。餐桌上蒸腾的热气,深夜里长明的灯火,父母眼角眉梢漾开的欣慰……这些细碎的瞬间,像散落在时光里的星辰,缀连起最质朴的幸福,也酿成了家独有的温度。

记得一个开春的清晨,细雨敲打着窗棂,我突然发起高烧。脑袋像被烈火裹住,意识在滚烫中渐渐模糊,挣扎着唤了声“妈妈”,她便踩着慌乱的脚步奔来,手里端着刚冲好的退烧药——那葫芦形状的药瓶,此刻像艘小小的救生艇。没多久,爸爸推门而入,雨衣上的水珠顺着衣角往下淌,他甚至没来得及脱下雨衣,带着一身寒气急惶惶地冲向我。那瞬间涌来的暖意,像春日融雪般漫过心底,轻轻漾开一圈圈涟漪。

生活里不同季节的意外,总在家人的关怀里,悄悄化作温暖的注脚。

盛夏的午后,酷热与停电撞了个满怀。屋里的电器集体沉默,空调成了冰冷的摆设,我被热浪裹得坐立难安,正对着闷热的空气跺脚时,爸爸推门进来了。他手里攥着一瓶冰镇矿泉水,另一只手拎着个小巧的物件——塑料外壳闪着亮,扇叶收在里面,像只蜷着翅膀的蝴蝶。“这是什么呀?像小风扇呢!”我接过水,指尖触到瓶身的凉意,眼睛却盯着那物件发亮。爸爸笑着拧开风扇开关,细碎的风立刻拂过脸颊:“这个啊就是给你买的小风扇,孩子们都在用。”

风携带着凉意漫过鼻尖时,我才瞥见爸爸的衬衫早已被汗水浸透,后背洇出深色的印记。我把风扇转向他,他却笑着推回来:“我不热,这是专门给你买的。我和你妈妈的也在路上了,过两天就到。”那时的我信了,直到后来在储物间看到孤零零的风扇包装盒,才读懂那句“我们都有”里藏着的温柔谎言 ——原来他把唯一的清凉,悄悄塞进了我手里。

这些看似平凡的片段,实则是家赠予我的最珍贵的宝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