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上诺奖女性作家哪些文字值得重温(下)

2025年03月11日

埃尔弗里德·耶利内克2004年诺贝尔文学奖

赫塔·米勒2009年诺贝尔文学奖

奥尔加·托卡尔丘克2018年诺贝尔文学奖

安妮·埃尔诺2022年诺贝尔文学奖

多丽丝·莱辛2007年诺贝尔文学奖

艾丽丝·门罗2013年诺贝尔文学奖

斯维特兰娜·阿列克谢耶维奇2015年诺贝尔文学奖

露易丝·格丽克2020年诺贝尔文学奖

韩江2024年诺贝尔文学奖

本文撰稿大连新闻传媒集团记者子越 本版图片为资料图

自一九〇一年十二月十日诺贝尔奖首次颁发以来,共有一百二十一人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其中,获奖女性作家共有十八位。她们的作品涉及了性别、自由、权力和自我认知等议题,呈现了女性在社会和个人层面上的觉醒和成长,其作品深刻地反映了女性觉醒的复杂性和多样性。

让我们一起关注诺贝尔文学奖获奖女性作家的作品,感受她们笔下那些独特的女性视角。

获奖理由:她的小说和戏剧具有音乐般的韵律,她的作品以非凡的充满激情的语言揭示了社会上的陈腐现象及其禁锢力的荒诞不经。

埃尔弗里德·耶利内克是奥地利女作家,1946年出生于奥地利,她的父亲是位化学家,母亲出身于维也纳名门望族。她从小就开始学习钢琴、管风琴和八孔长笛,后进入维也纳音乐学院学习作曲。其作品从自己独特的视角出发,回顾历史,寻找自我,发现自我,表现女性的人格和个性。

代表作品:《钢琴教师》《美好的时光》《作为情人的女人们》。

这个家庭几乎没有一个新亲戚,即使冒出一个亲戚来,也会被拒之门外。只要证明某个亲戚无用和不中用了,那便立即断绝同他的一切往来。母亲用一把锤子对家族成员进行叩诊,逐一进行挑选。她进行分类和淘汰。她对他们进行审查和扬弃。按照这种方式就不会出现那些老是想着要索取的寄生虫了。埃里卡,我们就两个人过,我们谁也不需要,对吗?埃里卡是琥珀中的一只小昆虫,它是永恒的,永不会变老。埃里卡没有历史并且创造不了历史。这只昆虫早已丧失了自己爬行的技能。——选自《钢琴教师》

获奖理由:其文字兼具诗歌的凝练和散文的率直,描写了一无所有、无所寄托者的境况。

赫塔·米勒,德国女作家和诗人,1953年出生于罗马尼亚西部蒂米什县小镇尼特基多夫。1987年移居德国。目前她的大多数作品已在中国大陆出版。

代表作品:《低地》《沉重的探戈》《护照》《独腿旅行者》。

夏天在高高的青草里碾压出浓郁的花香扑向我。草上的野花在我的皮肤上爬搔。我来到河边,往胳膊上撩水。高大的亚灌木植物从我的皮肤里长出来。我是一片泥泞的美丽风景。我躺进高高的青草里,让我流进土地里去。我等待那些高大的柳树越过河向我走来,等他们用树枝打我,把叶子撒在我身上。我等他们说:你是世界上最美的泥地,我们都到你这来。我们也带来苗条的大水鸟,但它们会在你身体里飞,朝你身体里鸣叫。而你不许哭,因为泥沼必须勇敢,你一旦与我们交往,就必须忍受一切。

——选自《低地》

获奖理由:她的叙事富于百科全书式的激情和想象力,呈现了一种跨越边界的生命形式。

奥尔加·托卡尔丘克是波兰女作家、诗人,1962年出生于波兰,十几岁的时候,她就对写作产生了浓厚兴趣。1989年凭借诗集《镜子里的城市》登上文坛。她善于在作品中融合民间传说、神话、宗教故事等元素来观照波兰的历史与人类生活。

代表作品:《太古和其他的时间》《白天的房子,夜晚的房子》《雅各布之书》。

人年轻的时候,忙于焕发自己的青春,忙于自身的发展,锐不可当地向前,不断地扩大生活的边界:从小小的儿童床到房间的四壁,到整幢房子、公园、城市、国家、世界。然后,进入成年,进入梦乡时期,幻想某种更伟大、更崇高、更美妙的东西。40岁左右出现转折。青春在自己的紧张努力和狂潮行为中自我折磨。某天夜里,或者某个清晨,人越过了边界,达到自己的巅峰并且向下迈出了第一步,走向了死亡。那时问题便会出现:是面对黑暗泰然自若地朝前走,还是回头走向过往,保持一副矫饰的外观,装作自己面临的不是黑暗,只是有人关掉了房间里的灯。

——选自《太古和其他的时间》

获奖理由:她以勇气和医学般的精确,挖掘个人记忆的根源、隔阂和集体约束。

安妮·埃尔诺,法国当代著名女作家,她起初在中学任教,后来在法国远程教育中心工作,退休后继续写作。埃尔诺无所畏惧地记录了自己的经历以及对社会和集体记忆的清晰看法。她的作品采用白描式的中性写作,极易引起读者的共鸣。

代表作品:《悠悠岁月》《一个女人的故事》《单纯的激情》。

真实的或者虚构的印象,直至在睡梦里都连续不断的印象,有一阵沐浴在只属于它们的阳光里的印象。它们全都会一下子消失,就像半个世纪之前在死去的祖父母、同样已经死去的父母的额头后面的千百万印象那样。一些我们作为小女孩出现在其他在我们出生之前就已经死去的人当中的印象,如同在我们的记忆里我们的小孩子出现在我们的父母和同学旁边一样。有一天我们将会处在孙辈儿女们以及尚未出生的人们的回忆里。

——选自《悠悠岁月》

获奖理由:女性经验的史诗作家,带着怀疑、热情和远见,清晰地剖析了一个分裂的文化。

多丽丝·莱辛是英国女作家,1919年出生于伊朗,在她5岁的时候,全家移居到南罗德西亚(现津巴布韦)。她16岁时开始工作,先后当过电话接线员、保姆、速记员等,非洲早年的辛苦生活是莱辛最重要的精神伴侣,也为她的文学生涯奠定厚实基础。

代表作品:《金色笔记》《暴力的孩子们》《野草在歌唱》。

然而,这第三者的影子在逐渐扩大,使爱拉不能不去想。对于这位素未谋面、而保罗又得回去相见(他经常回去)的女人。在她心目中,慢慢地、不知不觉地形成了一个沉着冷静、无妒无忌、无欲无求、内心充满幸福的女性形象,这个人只要有人向她索取,便随时准备把幸福赐予他人。爱拉忽然想到(晚些时候,大约三年后),这样一个形象是很不平常的,它与保罗所言及的那位妻子没有任何联系。那么,这个形象到底从哪里来的呢?爱拉后来慢慢地弄明白了:这是她自己向往的形象,这个虚构人物是她自己的影子,她离她十分遥远。这会儿她懂得了,并且为之大感惶恐:她完全依赖保罗。——选自《金色笔记》

获奖理由:她是当代短篇小说大师,以其精致的讲故事方式著称。清晰与心理现实主义是门罗的写作特色。

艾丽丝·门罗是加拿大女作家,1931年出生于加拿大安大略省一个以饲养狐狸和家禽为业的牧场主家庭。1949年,艾丽丝进入西安大略大学主修英语,在校期间做过餐厅服务员、烟草采摘工和图书馆员。门罗被视作是“现代契诃夫”,她有很强的洞察力、怜悯以及广泛抓住人物特点的能力,而对笔下的人物又不会带有个人评价。

代表作品:《快乐影子之舞》《逃离》《石城远望》。

我和麦迪,尽管一直在开心地说这一趟亲密旅行能在一起待这么久很享受,不过要是真的结束,我们都会如释重负。沉默会让我们烦恼,我们总是笑得太过头。我担心,很可能是我们两人都担心,说再见的时候,除非我们飞快地吻吻对方,热情地、开玩笑地拍打对方的肩膀,否则我们只能直视进彼此之间的一片荒凉,我们不仅互不关心,内心深处还彼此排斥。这么久以来,我们所有的分享都并不是真正的分享,我们两人心里都在猜疑,都觉得对方已经变成了外人,没有了权利。

——选自《快乐影子之舞》

获奖理由:她的复调式书写,是对我们时代苦难和勇气的纪念。

斯维特兰娜·阿列克谢耶维奇是白俄罗斯人,1948年生于乌克兰的斯坦尼斯拉夫,1972年毕业于白俄罗斯国立大学新闻系,曾担任德语、历史学科的中学教师,并做过记者。

代表作品:《切尔诺贝利的回忆:核灾难口述史》《锌皮娃娃兵》《战争中没有女人》。

回忆一字一字,均是不能言说的泪。灾难是最残酷的警示,而人们习惯假装视而不见,更可恶的是一些知情者或掌权者试图掩盖一切。

科技进步带来的是否福音,需要考虑的不只是现在,还有将来。在某项事关生存环境的举措实施前,决策者们若不能提前预估可能爆发的灾难,参照以往的经验教训,做好最坏的打算,以及给生存在这地球上的生物一个交代,这项举措实施的必要性是否有待考虑。如果不顾一切,不在乎未来的子孙后代,对自然规律无所畏惧、对资源急功近利不可遏制地攫取,那么最后毁灭我们的不会是别的,正是人类自己,是人类无节制的贪婪的欲望。

——选自《切尔诺贝利的回忆:核灾难口述史》

获奖理由:她那毋庸置疑的诗意声音具备朴素的美,让每一个个体的存在都具有普遍性。

露易丝·格丽克,1943年生于一个匈牙利裔犹太人家庭,离开高中后曾进入莎拉劳伦斯学院、哥伦比亚大学,但均未毕业。她是美国当代著名女诗人,美国桂冠诗人(2003—2004),曾获普利策奖、国家图书奖、全国书评界奖、波林根奖等。除了写作,她还是耶鲁大学的英语教授。

代表作品:《诗1962—2012》《月光的合金》《万寿菊与玫瑰》。

你牵了我的手;那时我们单独

在阴森森的树林里。几乎一转眼

我们就在一座房子里;诺亚

已经长大,搬走;铁线莲在十年后

突然开了花,洁白。

超过了世间万物

我爱我们在一起的这些夜晚,

这宁静的夏天的夜晚,此刻天空仍然明亮。

就这样珀涅罗珀牵了奥德修斯的手,

不是要把他挽留,而是要把这种宁静

印在他的记忆里:

从这时起,你所穿越的那种寂静

是我的声音在追随你。

——选自《宁静夜》

获奖理由:她用强烈的诗意散文直面历史创伤,揭示人类生命的脆弱。

韩江,毕业于延世大学国文系,是当代韩国文坛较具国际影响力的作家之一。她曾先后荣获《首尔新闻报》年度春季文学奖、韩国小说文学奖、今日青年艺术家奖、东里文学奖、李箱文学奖、万海文学奖等。其作品从更为根源的层面上回望生活的悲苦和创伤,笔墨执着地袒护伤痕,充满探索的力量。

代表作品:《素食者》《植物妻子》《一片雪花融化的瞬间》。

我不知道那个女人为什么哭泣,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一口把我吃掉似的盯着我,更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用颤抖的手来抚摩我绑着绷带的手腕。我的手腕并无大碍,一点也不痛,痛的是我的心,好像有什么东西塞在了胸口。那是什么,我也不得而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它就在那里了。现在即使不穿胸罩,我也能感觉到那里有一块东西。不管我怎么深呼吸,都觉得胸口很闷。某种咆哮和呼喊层层重叠在一起,它们充斥着我的内心。是肉,因为我吃过太多的肉。没错,那些生命原封不动地留在了我心里。血与肉消化后流淌在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虽然残渣排泄到了体外,但那些生命仍旧留在了那里。

——选自《素食者》